【双杨/月飞】九霄月明逸兴飞（83）
（八十三）异常传染病
“哈……”
张月梅掩着嘴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，顺势把手垫在桌上，趴上去，一副有气没力、睡眠严重不足的模样。
【清晨六点起床晨练两个小时什么的，真是不人道啊！】
自上大学后，生活散漫，基本上就没有在八点钟前起过床，甚至经常睡到九点、十点的张月梅，表示生物钟改起来实在是太困难了，而且这么冷的冬天，不能窝在被窝里还要在外面吹冷风两个小时，简直就是酷刑有没有！
就算还有个司婧陪她一起共苦，也完全不能让她的心情好上多少。
【唉，人生啊……起码我还活着，还有力气想东想西，足够幸运了。】
不过趴了一会儿，张月梅就幽幽叹了口气，释然了。
练武毕竟不是别人逼着她练的。在少陵山一事过后，她是真心想要变强，不再当个废物、累赘，连只有八岁的小孩子都保护不了。
张月梅平日里看着是没心没肺，神经大条，什么都不往心里去，可一旦把一件事上了心，那却真真正正是能记上半辈子的。
对于小杨逸飞，她虽然整天管对方叫小门主，但是在私心里，她其实是把小孩儿当弟弟一样看的。亲眼看着杨逸飞身受重伤，气息奄奄的经历，到底给她造成了非同一般的影响。哪怕是对她十分了解的司婧，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。
现在的张月梅，可以说，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。
“看吧，就是她……”
“少陵山……只有两个人……她就是其中之一……”
隐约的说话声被开始习武后逐渐敏锐的听觉捕捉到，张月梅趴在桌上，微微侧脸，眼角余光果然看到教室后面正有几个人坐在一起，悄悄盯着她看，正小声窃窃私语着。
张月梅侧回脸，低低叹了口气。
【我现在，还真成了珍稀动物了呢。】
少陵山事件虽然被遮掩了过去，但是后续的影响依旧还没有完全消退，尤其是在白门大学。
——“少陵山山体塌方事件”的唯二幸存者。被搜救人员找到，在医院疗养了差不多两个月，才终于能够回校继续学业……这是官方联合校方给出的说辞，毕竟有些事现在还是见不得光的。
就是苦了张月梅，在十二月初回到学校，每日都要面对同学们异样的眼光——关系算好的，认识的，见到她都会嘘寒问暖兼小心翼翼，仿佛她是水晶做的，生怕一不小心把她碰碎了；而与不幸遇难者关系亲近的，看着她，眼神中往往含着怨气，似乎在问：怎么死的不是你？为什么他们都死了，你却能活下来？
张月梅很难受，但毫无办法，只能试着去忍耐和适应。
“过一段时间就好了，”司婧这样温言告诉她，“时间流逝，他们会把这件事忘掉的。”
而杨逸飞则说：“人的记性在没有利益相关的事上，是难以持久的。他们现在不过是趁着一点新鲜劲儿，表示一下自己是个善良有爱心的好人，过一阵子没热度了，自然会忘。至于那些遇难者的亲朋好友，他们的怨气，通常也会随着时间消磨。就算没有……”他踮起脚，要张月梅弯下腰来，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个暴栗，“难道你连这点眼光都要怕？”
“张月梅，真正的强者，强大的不止是武力，还要有内心。不能相信自己，谨守本心，不为外界流言蜚语所动之人，哪怕拥有再强大的武力，也是无用的。”
“你说你想要变强，所以我教你武功心法、身法招式，但是……”杨逸飞屈指，用指节敲着她的额头，“倘若你的内心不能强大起来，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，一味依赖于别人，屈服于流言蜚语、外人眼光，你就始终还是个弱者。”
“我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张月梅捂着额头，听着小孩儿的一言一语，沉默了一会儿，缓缓点头。
“老师，还请教我。”
传道受业解惑者，即为师。
“哼，”小孩儿瞅了她一眼，扭过脸，“你想多了，我才不收徒呢……不过看你这么笨，我就勉强勉强，教教你吧。”
“多谢老师。”
“嗯哼~”
小孩儿挺了挺胸膛，眯起眼，明显一脸愉悦。
……
【说起来，我也算是小门主的弟子了吧。】
想着想着，张月梅的思绪不知不觉飘到了其他的地方。
【就算是记名……以后搞不好能转正呢！话说我要是能堂堂正正自称一句“长歌杨逸飞门下”……嗷嗷嗷，不知道会羡慕死多少人啊~】
这么想着，她脸上禁不住露出了难以言说的笑容，感觉整个人又开心起来了。
在她调整好心情的时候，负责授课的教授也抱着书本电脑走进了教室，在快速的点名过后，正式开始了这一堂课。
张月梅端正了坐姿，从抽屉里抽出笔记本，开始做笔记。
这节课上得平平淡淡，授课的老教授性子严肃，讲课一板一眼，听起来颇有些枯燥无趣。若非他的课是要点名签到的，恐怕他这课堂上的学生可能连三四个都没有。
张月梅勉强听了半节课，就禁不住开始昏昏欲睡，早起晨练带来的疲乏一下子涌上来，让她上下眼皮子不停地打架。
就在她差一点睡过去的时候，突然听到了“咚”地一声，紧接着就是后面同学乱糟糟的高叫：“教授！有人晕倒了！”
【什么？！】
她猛然一个激灵，顿时睡意全消，下意识站起来朝后面望去——
——只见一个短发的女生面朝上躺在地板上，双目紧闭，脸色苍白，旁边围了一圈人，还不断有人凑过来察看。
“干什么！都给我安静！不要围着，统统坐回座位上去！”
从讲台上急急跑过来的老教授扯高了嗓子，对着麦克风就是一阵咆哮，把围着的人都驱散看，然后对着一个离门口最近的男生一指：“你！快点去校医室喊人过来！”
“是！”男生吓了一跳，反应过来立马点头，拔腿就跑。
“还有你，拿手机的那个女生，”老教授又指了指一个拿着手机的女生，“打电话叫救护车！”
“好、好的！”女生瑟缩了一下，飞快地打了急救热线。
“刚刚谁看见发生了什么？过来给我说明一下！”
老教授在昏迷女生的身边半蹲下来，把她扫视了一遍，又检查了一下她的鼻息——呼吸微弱，但还是存在的，就是皮肤摸着怎么这么冷？
“她刚刚坐着坐着，就突然往旁边一头栽下去了！”
“对！我也看到了，她原先看着还好好的，就是突然一下子就倒下去了。”
坐在昏迷女生旁边的几个人纷纷开口，都称这女生就是突然昏倒了，毫无一点征兆。
老教授摸了摸有点发秃的脑门，一脸苦恼，不知该从何下手，犹豫了一下决定：“等校医和救护车过来吧！”
“还有，你们收起手机，不准拍照！不准发微博！”
他专门补充了一句，不过用处寥寥。起码张月梅就看到，有好多人早在之前就已经拍好了照片存着，其中也包括她。
几分钟后，校医匆匆赶来，给昏迷女生做了初步的检查和急救，但是没用，对方没有一点反应，也找不出昏迷的原因。
而足足过了近二十分钟，救护车才呼啸而来，把女生接走。
“唉，又是这种情况。”
“是啊，这都多少例了……”
在把人抬走之前，悄悄靠近的张月梅竖起耳朵，捕捉到两名救护人员之间小声低语的内容，顿时心生疑问：难道这种不明昏迷现象发生了很多次？
“好了，都安静点，已经没事了，我们继续上课。”
见人被接走，老教授松了一口气，回到讲台上，试图把剩下的小半节课给讲完，但已经被这突发事件撷走全部注意力的学生们哪里还听得进课？三五成堆，一个个不是悄悄藏着手机发短信，就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，讨论之前的事件。
对此，老教授也没办法，索性听之任之了。
同样无心听讲的张月梅四下察看，视线锁定住一名叫王茗霏的女生——是美术系有名的八卦外加消息灵通，正躲躲闪闪、一脸‘我知道很多事’表情和她身边的好友小声交谈着。
【去……要不要去问问？】
张月梅犹豫了一下，回想起小杨逸飞的教诲，深吸了一口气，端起桌上的笔记本和笔，往下面一缩，悄咪咪地摸到了王茗霏坐着的那一排，“吱呀”一声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下。
“呀！——”王茗霏和她的好友都被吓了一跳，差点没跳起来，“你、你是——”
“我是张月梅。”张月梅参照杨逸飞，摆出认真端坐的架势，看着王茗霏，低声道，“你应该认识我。”
“我、我当然知道你是谁！”王茗霏缓过了惊吓，露出有点羞恼的表情，“你怎么过来了？突然吓人好玩么！”
“抱歉，我并非故意想吓你。”
张月梅道，一字一句说得不急不缓，咬字清晰——按杨逸飞的教导，保持从容镇定，说话太急容易暴露情绪，说话太慢又让人没有耐心，要把握好其中的中间度，外人听起来才会觉得你有城府有深浅……总之张月梅是有点不太理解的，她基本就照着杨逸飞端架子的模样来装的，似乎……有点用？
“我知道你是我们美术系消息最灵通的，所以想从你这里知道点消息。”
【人多喜欢恭维，喜欢被人称赞自己的长处，所以你想请别人帮忙前，先夸赞她一下，说两句好话，往往会比较有用。记得不要随便夸，一定要往人家的长处或者自豪处上夸。】
杨逸飞的话在脑中闪过，张月梅很听话地在询问前多加了一句称赞。
事实证明，在接人待物方面，九岁的杨逸飞甩某人不知道是多少个级别。
“哟，想不到我还有点名气，”王茗霏眉梢微挑，面上的羞恼消散了许多，语气也好了不少，“所以，你想问什么？”
“刚刚的事，我看救护人员的表现，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？”
“这个啊，没错，”王茗霏是八卦的性子，见她问的正好是自己正聊在兴头儿上的事，立刻就放开了话头，“单我们学校，前几天就昏迷了五六个，都送医院去了，现在还没什么消息，据说……”她刻意拉长声音，卖起关子。
“据说什么？”
张月梅十分配合地追问，好奇道。
“据说，这是一种新型的传染病，”王茗霏用手遮在嘴边，凑近她，低声道，“现在正在白门市全面蔓延，市内的各大医院都爆满了，而且目前貌似还没找到有效预防措施。”
“是真的，”王茗霏身旁的好友也不甘寂寞地探过头来，插了一句，“我有亲戚就是在医院工作的，他悄悄跟我家里人说，这病医生们都还没有办法，只能让病人昏着，隔离治疗，很可怕呢。”
“是啊， 所以我最近都不敢在外面吃饭了，”王茗霏点头赞同，“都不知道这传染病是怎么传播的，简直防不胜防嘛。”
“就是就是……”
两个人一搭上话，就小声地聊了起来，反倒是一开始发问的张月梅无声了，正默默思考着。
【找不到源头的异常传染病……】
【我貌似有种……非常不好的预感啊……】
就在她默默出神的时候，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了震动——有人打电话来了。
课还没下，当然不能接电话，但看一眼还是……
张月梅摸出手机，往屏幕上一瞅。
——只见来电显示人一栏，清清楚楚地标明三个字：叶一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