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杨青月×杨逸飞】九霄月明逸兴飞（50）
（五十）突发事件
“所以，小自远，你还在生小月的气？”
简清宁一边在前面领路，一边和杨青月和杨逸飞聊天。
“嗯，”杨逸飞点头，毫不回避，“她太过了 。”
“小月她，有时候……”简清宁摇头，“确实会犯蠢，做事不经大脑，但是她本人其实没有恶意……”简清宁看了看杨青月，解释道，“她学美术，眼界很高，所以喜欢找好看或者气质适合的人当人物原型。她画的时候可能没想太多，只是觉得你很适合她要画的那个角色而已。”
杨逸飞呵呵，能不合适吗？这就是‘本人’啊！不然你以为他干嘛这么气？！
“简兄，多谢关心，”杨青月道，探手去摸了摸幼弟的脑袋，安抚又开始不悦的小孩儿，“不过这件事尚需我们自行解决，不劳外人插手。”
“哦，当然，”简清宁笑笑，温声道，“我也没这个意思，只是随便说说而已。”
说话间，他领着两人走到了一处路口。
“嗯，我想想……”他摸了摸下巴，道，“对，走这边。”他指了指一条看着空旷昏暗的小路。
“从这条小路出去，往左拐，沿着马路往前走几分钟就到了。”
看着昏暗狭窄的小路，杨青月和杨逸飞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。
“没事，”简清宁看到了他们的表情，微笑道，“这条小路我以前走过几回，没看起来那么糟，而且路也不长，很快就走出去了。”
“好的。”杨青月微微点头，然后看向弟弟，“逸飞，抱？”
“不用。”杨逸飞轻轻摇头，这回倒没如往常一般痴缠兄长，“逸飞自己走就好。哥哥……”他牵着杨青月的那只手，慢慢收紧，“我们走。”
小路上，昏暗的灯光有一下没一下地闪动，勉强能看清脚下的道路，不至于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，但是更仔细的，就不行了。
这条小路确实如简清宁所说，并没有多脏，路况也还可以，除了有些昏暗和道路狭窄曲折，还散发着一股子潮湿发霉的臭味之外，倒没有什么更多的问题。
简清宁走在前头，小心敛起将将曳地的长袖，熟门熟路地穿行于其间。
杨青月牵着杨逸飞跟在后面，一开始还好，但走着走着，杨青月的眉头悄然蹙起，心头隐约升起异样感，却不知从何而起。
一条路行至三分之二左右，路上的灯光越发昏暗，如摇摇欲坠的烛火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好彻底熄灭。杨青月还在思考越来越重的异样感从哪而来，就忽而感觉到相牵的杨逸飞的手骤然收紧，紧到几乎让他感觉到疼痛。
杨青月停下脚步，侧脸看向弟弟，昏暗的灯光尚不足以模糊他的视野，他分明看到小孩儿咬着下唇，眉头紧皱，面色犹豫不定，当下便轻声问道：
“……逸飞？”
“……哥哥。”杨逸飞慢了一拍才低声回应，语气迟疑不定，“好像……有人在盯着我。”
不只是盯，更应说是一种……饥渴的凝视。
杨逸飞难以形容这种奇怪的感觉，就仿佛他是一块香喷喷的肉，正在被一群饥肠辘辘的恶狼注视，它们盯着他，仔细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，隐藏在黑暗中，准备随时扑上来咬住他，撕扯他，直到将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彻彻底底吞吃入腹，消化殆尽，才肯罢休。
诡异、古怪而又令人厌恶。
杨逸飞握紧兄长的手，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，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某种发自内心的、仿佛被脏东西黏上一般的恶心感。
“逸飞，视线从哪边来的？”
杨青月虽然没有感觉到被人注视，但是他更不会质疑弟弟。他停下脚步，向周遭望去，他们正前方再过一点，就有一个岔路口，通向三条路，其中两条都一片漆黑，阴暗无光，不好说杨逸飞察觉到的视线究竟来自哪里。
杨逸飞深深地皱紧眉，试图分辨视线的来处。
“……不好说……好像……”
“你们怎么停下了？”
走在前面的简清宁发现他们停下，转过头来，冲着他们高声问道。
“出了什么问题吗？”
“简兄请稍等片刻。”
杨青月回应道，又看向杨逸飞，没有说话，只是等他的回复。
“三条路……好像，都……等等、前面！”
杨青月霍然望向前方，只见一道人影蓦然从黑暗中走出，出现在岔路口。
“谁？！”
简清宁被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叫了一声，后退一步，警惕地看着来人。
昏暗的灯光中，只能隐约看出对方是男性，身材矮而干瘦，头发灰白，似乎是上了年纪的人。
他走路的姿态很古怪，踉踉跄跄的，好像突发疾病，没走几步，就“扑通”一声，脸朝下，一头栽倒在地，整个人如筛子般颤抖着。
“你没事吧？！”
简清宁一惊，医生本能发作，立即快步上前，去查看对方的情况，试图进行急救。
他蹲下身，低下头，手按在男人的不停颤抖的肩膀上，就要使力让他翻过身来——
——“简兄（简大哥）快闪开！”
杨青月和杨逸飞同时叫道。
简清宁一愣，没有及时反应，却见被他按住男人突然停止抖动，埋在地上的头颅豁然抬起，露出青黑脉络遍布的扭曲狰狞脸庞，一张黑紫色的嘴张大到正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，里面尽是形如锯齿的恐怖利齿。
“咔嚓！”
他枯瘦的脖子猛然伸长，血盆大口眨眼间就要咬上简清宁的脖颈，而来不及躲闪的简清宁毫不怀疑他能一口将之咬断——
——“闪开！”
耳边传来急促的大喝声，简清宁立时感觉衣服一紧，整个人被猛然从男人嘴下拉开，脱离危险，趔趄坐倒在地。
“简大哥，快起来！”
简清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，大口地喘着气，忽然感觉到手臂被人扶住，他惊魂未定地侧过脸，就看到杨逸飞一脸焦急地看着他，连声催促道。
“小、小自远？！我——发生了什么——”
“你先起来再说！”
小孩儿口吻严厉地打断他，手上一使劲，简清宁顿时感觉到一股大力加在他手臂上，让他下意识顺从着这股力道站起来。
“这是——？！”
简清宁的意识从之前的惊变中清醒过来，他讶然看着杨逸飞扶着他手臂的纤细白嫩双手，正想询问，却见杨逸飞面色突然一变，用力一拽他向后退去！
“小心！”
简清宁踉踉跄跄的被杨逸飞带着后退，耳边传来什么尖锐的东西破风而来的声音，让人毛骨悚然。
“哥哥！”
杨逸飞叫了一声，简清宁眼前一花，感觉腰上一紧，脚下一悬，整个人霎那间腾空而起。
“啊！”
突然的失重感让简清宁忍不住叫了一声，但是他尾音还没结束，整个人就已落了地。他定神一看，杨青月正松开揽在他腰际的手，而不过短短数秒，他们就已突行了数十米的距离，远离了岔路口。
“问、问之，你这是？！”
“简兄，躲好，不要插手。”
杨青月没有解释，只留下一句话，而后足尖点地，轻功提纵，整个人飞身上前，与从岔路口扑出来的一道身影纠缠在一起。
简清宁怔怔望向岔路口，但见之前袭击他的男人瘫倒在地，好似一滩烂泥，脊背凹陷，明显被人踩断了脊椎，但仍自伸着枯瘦如柴的双手，一点一点地扒着地面爬行，姿态扭曲而恐怖。
而与杨青月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则能勉强看出是个女人，披头散发，衣衫褴褛，四肢瘦长，一双手指甲尖长锋利，在昏暗灯光下隐隐闪着寒光，教人可以想象一旦被她抓上一把，会是何等酸爽的感觉。
女人进攻的速度极快，动作灵活而敏捷，快得简清宁眼花缭乱，连看都看不过来。但是她快，杨青月却更快！简清宁几乎只能勉强看到他淡青的袖摆在空中飞舞的痕迹，他身形扭转变幻的幅度快而精妙，与女人在咫尺间争斗，丝毫不落下风，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。
“好、好厉害！”
简清宁禁不住呢喃出声，对于杨青月的实力叹为观止。在此之前，他以为他男友柳望舒的身手已经是世界一流了，但是和杨青月比起来，貌似完全不够看啊！
……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？
简清宁看了眼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身侧的杨逸飞，心中不禁升起浓浓的疑问来。
就在此时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突然从岔路口传出，和之前的男人一样面上遍布青黑脉络、表情扭曲僵硬的人三三两两从三条小路涌出来，以和正常人跑步差不多的速度一窝蜂扑向杨青月！
“问之小心！”
简清宁忍不住惊呼一声，下意识上前一步，想要帮忙，被旁边的杨逸飞一把拉住。
“简大哥，不用慌。”杨逸飞冲他摇头，“这些……人，奈何不得哥哥，你顾着自己就成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简清宁将信将疑，却忽然听得“咔嚓”一声脆响，杨青月猛地一探手，直接扭断了女人的脖子！对方如破布袋一样瘫倒在地，四肢抽搐了好一阵，才彻底没了动静。
简清宁瞬间汗毛倒竖。
——但凡现代世界的人，绝大多数人涉及到杀人都会有所犹豫，断断没有杨青月这般干脆利落，下定决心便毫不迟疑！
随着女人的脖子被扭断，杨青月身形一闪，不退反进，直接撞入一窝蜂扑向他的人群中——
——“咔嚓！”
——“咔嚓！”
——“咔嚓！”
……
……整个场面毫无血腥，所有袭击者的脖子都被杨青月干脆拧断，化为一具具死尸，僵硬的瘫倒在地面，短短的几分钟内，整条路上可以说是尸横遍野。
黑夜里，摇摇晃晃的灯光下，狭窄阴森的小路中，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十几具尸体堆叠在一起，面部青黑，眼珠外凸，最开始只被踩断了脊椎的那个男人被压在尸堆下，还在艰难地向外爬行……这样的场景简清宁一直以为只会发生在恐怖片里，在现实中见到……
——心头那种惊悚和恐惧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。
“简兄，无事了。”
杨青月走到‘幸存’的男人身前，抬腿，干脆地踩断了对方的脖子，收拾了最后的首尾，便转身向简清宁和杨逸飞走去，边走边说，声音很平静，没有多少波澜。
简清宁下意识后退了一大步，神色惨白僵硬，根本不敢靠近杨青月。
杨青月停下脚步。
两人之间一片死寂。
“哥哥。”
杨逸飞清脆的嗓音打破了死寂，小孩儿似乎根本没看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，也不在意杨青月刚刚杀了多少‘人’，径直扑在杨青月身上，抱着他问道：
“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。”杨青月看着弟弟，面上犹存的戾气散去，神色柔和下来，“只是可惜了这衣服，沾上了污物，需要丢掉了。”他特意避开杨逸飞想要牵住他的手，轻声道，“别碰，我方才虽用袖子垫着，却难保手上没沾上些什么，回去收拾干净再说。”
“知道了，哥哥，我们走吧。”
杨逸飞乖巧点头。
杨青月和他说完话，看向简清宁，平和道：
“简兄，你若有不便，不妨为我二人指明去路，我们自可先行离去。还有，”他一顿，简清宁一颗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，生怕他会杀人灭口，“此间事，还请简兄莫要多言，恐生误会。”
“我、我我、我知道了！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！！”
简清宁疯狂点头，就差赌咒发誓了。
“我们自是相信简兄的，”杨青月微微颌首，“简兄，不知那条路是？”
“中、中间的那条！一直走下去就能出去了！”
“多谢。”
杨青月道。他转身，轻巧地越过尸堆，杨逸飞紧随其后，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，整条路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简清宁待他们完全消失才猛然喘出一口大气，哆哆嗦嗦地扶着墙，急促地呼吸着，缓慢平复自己几近疯狂的心跳。
“……这……这真是……”
好半天，他才勉强平静下来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，一脸复杂地叹息道：
“望舒的眼光果然没错……他们真的不同一般……可是……”
他抬头望了望夜空，城市里的夜晚，看不到星星也很难看到月亮，只是一片阴翳，难以捉摸，似乎不管什么事都可能在这片阴翳里发生，哪怕……是刚才这种事。
“这个世界，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陌生了？……”
……